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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 | 創業者極簡法律系列（十七）競業限制協議的生效要件與爭議點
時間：2024.12.24 作者：北京中銀（深圳）律師事務所 張同兵律師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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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企業的核心競爭力以及商業秘密極其重要，創業者應當在公司成立初期注意防范該等商業風險。競業限制協議是規避商業風險的重要手段，也是鼓勵用人單位創新、推動技術進步的一項重要制度。本文介紹了競業限制協議的生效要件，并對實務中競業限制協議的主要爭議點進行分析，提出相應的風險防范建議。
關鍵詞：競業限制；商業風險；商業秘密；
一、競業限制的概述
（一）競業限制的含義
競業限制是指用人單位與員工約定：在一定期限內，勞動者不得生產、自營或為他人生產、經營與原用人單位有競爭關系的同類產品及業務，不得在與原用人單位具有競爭關系的用人單位任職，或者以其他方式與原用人單位進行競爭性經營的一種商業行為。
適用競業限制的員工評判其是否違反競業限制的核心標準應是：原用人單位與員工自營或者入職的單位之間是否形成競爭關系，如果原用人單位與新用人單位的實際經營內容、服務對象、所對應的市場等多角度審查均不同，則員工不構成違反競業協議。
（二）員工違反競業限制的后果
員工違反競業限制約定的，應當向用人單位支付違約金1。用人單位與員工約定的違約金金額有兩種情況不會被全額支持：（1）違約金約定比例過高2；（2）員工違反競業限制協議的情節顯著輕微3。
用人單位與員工針對違約金的約定金額可以根據商業秘密、技術成果的研究開發成本、實施該技術秘密的收益、可得利益、可保持競爭優勢的時間、技術秘密轉讓或者許可費用、市場份額減少等因素綜合確定。技術秘密權利人損失數額無法計算的，以違反競業限制員工可得的違法經營額作為技術秘密權利人的損失數額。
二、競業限制協議生效要件
（一）適用主體適格
競業限制協議并非適用于所有員工4。根據競業限制的種類，可以分為法定競業限制和約定競業限制。一是法定競業限制的主體范圍包括：（1）公司的董事和高級管理人員；（2）合伙企業合伙人；（3）個人獨資企業受投資人委托或者聘用的管理人；（4）中外合資經營企業的經理或者副經理；（5）專利代理人等負有法定在職競業限制義務；（6）其他負有保密義務的人員。二是約定競業限制的主體范圍包括知悉用人單位商業秘密與知識產權相關的保密事項的其他員工。如果普通員工簽訂了競業限制協議，但由于沒有接觸到用人單位的商業秘密等需要保密的事項，用人單位無法證明員工知悉足以構成商業秘密的信息，該協議會被認定為無效5。
（二）競業限制的客體合規
競業限制協議不可隨意擴大限制客體的內容。競業限制協議所保護的客體為用人單位的商業秘密與知識產權相關的保密事項，該等客體是指不為公眾所知悉、能為企業帶來經濟利益、具有實用性并經企業采取保密措施信息6。
（三）限制競業的范圍合理
競業限制協議的限制就業范圍不可無理化擴大，否則競業約定將被認定為不合理限制約定，從而競業約定無法被支持適用。合理限制競業范圍，一是用人單位應根據實際經營的內容、服務對象或者所生產產品的受眾群體、所對應的市場等多角度界定限制范圍。二是競業限制的范圍應與保護用人單位商業秘密的目的成比例，如果過度擴大限制范圍，采用籠統式限制約定，限制競業的用人單位具體名稱不明，或者采用“一刀切”形式全部限制競業，將導致人民法院認定競業限制的范圍不明，或導致競業限制的范圍過大，從而不予支持該限制性約定7。因此，競業限制約定可能因為過度限制了員工的擇業機會，與保護用人單位商業秘密的目的不成比例，導致約定不合理，從而無法實現限制員工競業。
（四）競業限制期限合理
用人單位需注意競業限制協議僅在在解除或者終止勞動合同后二年內有效8，如約定的競業限制期限超過最長法定期限二年的，則超出期限的部分無效。用人單位可以根據商業秘密的生命周期長短、技術成熟程度、技術潛在價值大小和市場需要程度等因素，在二年的法定期限內確定競業期限。
除此之外，深圳市還規定了如果競業限制協議沒有約定期限或者約定期限不明確，員工或者用人單位均有權提前一個月通知對方，無責解除競業限制協議9。
（五）經濟補償金的給付
關于經濟補償金的給付，在《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勞動爭議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一）》中有明確規定：用人單位超過三個月未支付經濟補償金的，員工有權解除競業限制約定10。而深圳地區還另外規定了經濟補償金系員工履行競業限制協議的報酬11，在用人單位未及時、足額支付時，逾期超過三十天的，員工可以直接通知用人單位解除競業限制協議，使得競業限制協議歸于無效12。因此，用人單位按時、足額支付經濟補償金是員工履行競業限制的重要要素。
除此之外，用人單位在競業限制協議中針對經濟補償金約定以下內容是無效的：（1）用人單位每月在向員工支付的工資中，已經包含了競業限制的經濟補償費，實際是以員工在職期間的部分工資作為離職后的競業限制補償13；（2）員工自愿放棄離職后2年的競業限制補償金14。用人單位應避免在競業協議中添加以上描述，即使約定上述內容，也會被人民法院認定約定已違反法律規定應被視為無效。
三、競業限制協議主要爭議點
司法實踐中，競業限制協議糾紛的主要爭議點在于：（1）“員工不得在與原用人單位具有競爭關系的用人單位任職”，競爭關系的認定以及競業限制范圍的合理性審查；（2）競業限制經濟補償金的給付標準；（3）競業限制解除的適用情形。
（一）競爭關系的認定
針對競爭關系的認定以及競業限制范圍的合理性審查，除了審查原、新用人單位的營業執照登記的經營范圍，還會從兩家用人單位實際經營的內容是否重合、服務對象或者所生產產品的受眾是否重合、所對應的市場是否重合等多角度進行審查，以還原事實真相，從而能兼顧用人單位和員工的利益，以達到最終的平衡。
用人單位在撰寫競業限制協議時需注意，限制范圍應結合實際經營內容及受眾等因素加以綜合確認，僅依據經營范圍進行限定，可能被認定為約定不明確或者范圍過大導致限制約定不合理。比如原用人單位經營范圍為計算機軟硬件的開發、銷售、計算機專業技術領域及產品的技術開發、技術轉讓、技術咨詢、技術服務，原用人單位如果僅僅是限制新用人單位的經營范圍，即在經營范圍上兩家用人單位有重合，那么互聯網企業往往在注冊登記時，經營范圍都包含了軟硬件開發、技術咨詢、技術轉讓、技術服務，因此將導致限制范圍過大，被認定為不合理約定，無法實現競業限制。
（二）競業限制經濟補償金的給付標準
《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合同法》僅規定了用人單位應在競業限制期限內按月給予勞動者經濟補償，但針對經濟補償的標準尚未明確。《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勞動爭議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一）》第三十六條則進一步規定了經濟補償標準，即勞動者履行了競業限制義務，要求用人單位按照勞動者在勞動合同解除或者終止前十二個月平均工資的30%按月支付經濟補償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前款規定的月平均工資的30%低于勞動合同履行地最低工資標準的，按照勞動合同履行地最低工資標準支付。
由于各地經濟發展水平和勞動力市場狀況的差異，競業限制補償金的標準也會有所不同。例如，廣東省深圳市還出臺了《深圳經濟特區企業技術秘密保護條例》，該條例第二十四條明確規定了競業限制的經濟補償費按照該員工離開用人單位前最后十二個月月平均工資的二分之一計算。因此，一些地區可能會根據當地的最低工資標準、行業平均工資水平等因素來制定具體的補償金標準?。
（三）競業限制解除的適用情形
解除競業限制協議主要包括以下幾種情形：（1）雙方協商一致解除；（2）協議期限屆滿二年，自動解除；（3）因不可抗力原因導致協議無法履行，例如用人單位破產或者自然人死亡；（4）用人單位未按時足額支付經濟補償金，經員工發送解除通知后，競業限制協議解除；（5）商業秘密公開的，一方可以解除競業限制協議15；（6）用人單位違反法律或者勞動合同單方解除勞動合同的，該員工可以解除競業限制協議；（7）其他法律規定的情形。
四、總結
本文以競業限制協議的生效要件以及實務中主要爭議點作為導向，通過查閱廣東省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及基層法院判例，總結用人單位、員工在簽署競業限制協議時需要注意的問題。希望通過案例與法律條文對競業限制協議的全面分析，使得競業限制制度更加規范，從而更加高效地實現制度目的，保護各方權益。
參考文獻
1《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合同法》第二十三條第三款【保密義務和競業限制】勞動者違反競業限制約定的，應當按照約定向用人單位支付違約金。
《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合同法》第二十五條【違約金】除本法第二十二條【服務期】和第二十三條【保密義務和競業限制】規定的情形外，用人單位不得與勞動者約定由勞動者承擔違約金。
2（2021）粵03民終6868號，許海島、深圳市萬眾國際旅行社有限公司競業限制糾紛民事二審民事判決書，廣東省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民事判決書。
3（2021）粵03民終5645號，曾仁球、深圳市飛科笛系統開發有限公司等競業限制糾紛民事二審民事判決書，廣東省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民事判決書。
4《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合同法》第二十四條第一款【競業限制的范圍和期限】競業限制的人員限于用人單位的高級管理人員、高級技術人員和其他負有保密義務的人員。
5（2022）粵0306民初31365號，深圳浩某公司、胥某年等競業限制糾紛民事一審民事判決書，廣東省深圳市寶安區人民法院民事判決書。
6《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合同法》第二十三條第一款【保密義務和競業限制】用人單位與勞動者可以在勞動合同中約定保守用人單位的商業秘密和與知識產權相關的保密事項。
《深圳經濟特區企業技術秘密保護條例》第四條本條例所稱技術秘密，是指不為公眾所知悉、能為企業帶來經濟利益、具有實用性并經企業采取保密措施的非專利技術和技術信息。
7（2021）粵0391民初6755號，深圳市前海宏景信息服務有限公司、洪俊楊競業限制糾紛民事一審民事判決書，廣東省深圳前海合作區人民法院民事判決書。
8《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合同法》第二十四條第三款【競業限制的范圍和期限】在解除或者終止勞動合同后，前款規定的人員到與本單位生產或者經營同類產品、從事同類業務的有競爭關系的其他用人單位，或者自己開業生產或者經營同類產品、從事同類業務的競業限制期限，不得超過二年。
（2020）粵0307民初26030號，深圳市拓速自動化有限公司與賴桂生競業限制糾紛一審民事判決書，廣東省深圳市龍崗區人民法院民事判決書。
（2021）粵0304民初29124號，聶金平、深圳華龍訊達信息技術股份有限公司競業限制糾紛民事一審民事判決書，廣東省深圳市福田區人民法院民事判決書。
9深圳經濟特區企業技術秘密保護條例》第二十三條第二款規定，競業限制協議中沒有約定期限或者約定不明確的，視為無固定期限協議，可以隨時解除協議，但是應當提前至少一個月通知對方。
10《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勞動爭議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一）》第三十八條當事人在勞動合同或者保密協議中約定了競業限制和經濟補償，勞動合同解除或者終止后，因用人單位的原因導致三個月未支付經濟補償，勞動者請求解除競業限制約定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
11《深圳經濟特區企業技術秘密保護條例》第二十四條競業限制協議約定的補償費，按月計算不得少于該員工離開企業前最后十二個月月平均工資的二分之一。約定補償費少于上述標準或者沒有約定補償費的，補償費按照該員工離開企業前最后十二個月月平均工資的二分之一計算。
12《深圳經濟特區企業技術秘密保護條例》第二十五條競業限制補償費應當在員工離開企業后按月支付。用人單位未按月支付的，勞動者自用人單位違反約定之日起三十日內，可以要求用人單位一次性支付尚未支付的經濟補償，并繼續履行協議；勞動者未在三十日內要求一次性支付的，可以通知用人單位解除競業限制協議。
13（2021）粵03民終31512號，蔡向陽、深圳市麥捷微電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競業限制糾紛民事二審民事判決書，廣東省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民事判決書。
（2017）粵03民終11581號，深圳市瑞豐基建筑工程有限公司與陳飛鴻競業限制糾紛二審民事判決書，廣東省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民事判決書。
（2024）粵0307民初4524號，蔣某平、深圳市正某有限公司競業限制糾紛民事一審民事判決書，廣東省深圳市龍崗區人民法院民事判決書。
14（2022）粵0306民初31365號，深圳浩某公司、胥某年等競業限制糾紛民事一審民事判決書，廣東省深圳市寶安區人民法院民事判決書。
15《深圳經濟特區企業技術秘密保護條例》第二十六條 技術秘密已經公開的,當事人可以解除競業限制協議。法律、法規另有規定的除外。行使競業限制協議解除權的，應當書面通知對方，競業限制協議的解除自通知到達對方時生效，但是雙方另有約定的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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